年终纪事2020丨新造车局中人的自白

  　　 2020年，与负重前行的大势相比，造车新势力依然喧嚣，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中的大多数将宣传焦点放在了新产品、新技术之上，前两年火热的“钱”不再被放置新闻标题之上，常常成为股市里茶余饭后的谈资。热闹之余，对局外人来说，不管是“朱砂痣”还是“蚊子血”，新造车的2020与“钱”不再强关联，好坏的标准不再唯一。但对于局内人来说，却又是另外一个故事，因为钱，有人从追寻变成退却，有人从怀疑变为坚信，有人一夜造富，而有人选择重新再来，也因为钱，褪去造车新势力的浮躁与喧嚣，还原更真实的处境：到底好不好？

  　　又是一年岁末时。回望2020，历经新冠疫情猛烈冲击的全球汽车工业，加速了技术变革和格局重塑的进程。新旧时代交替的信号呼之欲出，各个细分赛道的微澜正在酿筑巨浪。

  　　汽车之家行业团队推出《年终纪事2020》特别策划，深访热点当事人与现象制造者，探讨影响产业命运的焦点话题，诠释行进中的汽车中国。本期聚焦“新造车”话题。

  1.爱驰泡沫，看起来很美

  　　“抱歉，我已经离职了。”

  　　距离2020年结束只剩下两个月，刘江佟选择离开爱驰，工作还不满一年的新造车势力。按照外人的想法，刘江佟本没有离开的必要，因为彼时的爱驰正好消息频传。

  　　2020年9月，200辆2021款欧版爱驰U5(参数|询价)下线并发往欧盟；11月，爱驰登陆以色列市场，全球化进程再度提速；12月，爱驰宣称新一轮融资将在春节前完成，并于2021年登陆科创版，所有的消息都在渲染一个信息，爱驰发展的还不错。但刘江佟知道，真实的爱驰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

  　　刘江佟的心灰意冷从2020年5月份开始。

  　　2020年5月，爱驰执行副总裁蔡建军离职；8月，爱驰联合创始人谷峰被传离职；9月，爱驰被传将与已然死掉的汉腾合并。针对外界的传闻，爱驰官方曾给出回应，谷峰离职为谣传，爱驰与汉腾并无合并计划云云。但外界对于爱驰的猜测并未停歇，甚至一度传言爱驰正在急寻接盘侠。

  　　传闻真假参半，恰恰是那些真的，让刘江佟动了离开的念头。

  　　“作为大股东，上饶的确有意整合爱驰与汉腾，只是细节没有谈拢，跟汉腾合并，爱驰等于背上一颗不定时炸弹。”

  　　刘江佟担心的不仅仅是汉腾的问题。进入2020年，高歌猛进的爱驰突然急刹车，“降薪”、“裁员”、“高管离职”、“融资困难”、“交付困难”，种种利空消息接踵而至。一面是“爱驰岌岌可危”，一面是“爱驰还有出牌机会”，裹挟在“利好”与“利空”之间，爱驰忽冷忽热，备受煎熬。

  　　“没钱。”刘江佟一语道破爱驰困境的窗户纸，如今的爱驰，需要一次漂亮的融资来扭转颓势，就如同2020年的威马一样。但可惜，直到现在，爱驰仍在等待它的白马骑士。

  2.威马翻身，度过水逆期

  　　“9月份的融资，救了威马的命。”

  　　在蔡合勇来看，如果9月份百亿元融资失败，那么威马走了半年多的“霉运”还将无休止的持续下去。

  　　2020年开年，威马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沈晖隔空喊话王兴、李想被指“碰瓷营销”；3月，威马被曝取消年终奖、变相裁员；4月，威马“白嫖”老罗热度再被外界群嘲；8月，威马联合创始人陆斌离职；10月，北京力学研究院一辆威马“自燃”…

  　　但再看融资后的威马，逆转似乎就像覆掌般简单，外界舆论一夜间变了风向。

  　　2020年9月底，威马开启科创板上市辅导；10月、11月，威马终端销量连续暴涨，11月累计销量已达19907辆，同比实现41%的增长…

  　　“钱的多少，决定了威马幸运的大小。之前不管我们对外说什么，大家关注的永远都是自燃、销量不济，但你看现在，很多人开始关心我们的下一步动作。”蔡合勇这样总结。

  　　威马“水逆期”已然过去，但蔡合勇并不觉得轻松。在他看来，威马仍有不少短板需要改进，品牌终端影响力有待提升、产品体系有待补足、研发体系有待加强…只是，收获百亿元融资的威马，这些“问题”是否还会那么着急改进吗？

  　　“看明年科创板的情况吧，顺利的话，威马还会有一波发展小高潮。”

  3.起起落落，动荡三剑客

  　　如果抛开疫情，2020年的蔚来、小鹏、理想应该是幸福的，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他们在2019年被“骂”的有多惨。

  　　今年2月份，在无限接近“破产”之际，合肥投资救下蔚来；第二季度，蔚来营收37.2亿元，毛利率转正，现金流转正；第三季度，蔚来连续两个季度交付破万，营收增长147%，股价暴涨20倍…

  　　救下蔚来的是合肥，而救下理想的是美团王兴和字节跳动张一鸣。C、D两轮融资落听，理想马上赴美上市，几波融资高潮过后，理想2020年初几次产品危机也不再有人提及，最激发肾上腺素的是，理想在第三季度扭亏为盈，王兴因投资理想大赚58亿元…

  　　故事模板也能套用在小鹏身上。2020年8月，小鹏赴美上市，截至11月，小鹏累计交付21341辆，同比增长87%，市值一度与百度并肩…

  　　就在所有人觉得“新势力三剑客”故事将朝着“逆袭”剧本一路狂奔时，几波股价波动，让三家再度陷入了“泡沫论”的口水之中。

  　　12月1日，蔚来、小鹏、理想三家股价分别下滑10.23%、10.89%、3.14%；

  　　12月3日，小鹏、理想跌幅超过7%，蔚来跌幅5%...

  　　“股价涨跌很正常吧？这两天又涨回来了。”蔚来的陈享不无无奈的说，“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没有意义，骂我们的还是骂我们。”

  　　与陈享抱有相同无奈的还有小鹏的周显琛，“我们刚交付的时候说我们销量低，我们销量高了，说我们营收低，我们营收高了，说我们是泡沫，总之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虽说对外界舆论稍有微词，但不论是陈享还是周显琛的总结都是相同的，“明年可以再聊一次这个话题。”

  4.拜腾难腾，改名再来过

  　　有人默默无闻，有人峰回路转，有人高歌猛进，有人则选择换个马甲重新来过。

  　　2020年8月，曾经一度耀眼又一度沉沦的拜腾被曝改名盛腾重启造车业务；9月9日，南京盛腾正式成立，注册资本15亿元，法定代表人为原拜腾研发副总裁段连祥；10月29日，重生之后的盛腾在原拜腾南京总部旧址举行揭牌仪式。

  　　已经离职的原拜腾员工李乐告诉车市物语，“是重启了，还是拜腾班底，现在是丁总在管，有一些员工被召回，总体人数并不多。”

  　　尽管已经重启，但盛腾的未来依旧谜题重重。

  　　首先是复杂的资本结构。在盛腾中，一汽股权投资占股23.3%，南京兴智占股23.3%，厦门道合占股26.6%，成都蓉璞占股20%，段连祥占股6.6%。段连祥自然代表原拜腾意志，一汽股权投资自然代表一汽，那南京兴智、厦门道合及成都蓉璞又代表谁呢？

  　　据车市物语查询，南京兴智背后是南京政府，而厦门道合与成都蓉璞背后则是一家名为盛屯矿业的上市公司。一汽、南京政府、盛屯矿业，三个主要财务主体是否能够站在统一战线并最终实现造车业务的重启？这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其次是一再跳票的M-Byte到底何时才能量产上市？从目前公开资料看，这一问题也没有最终的答案。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李乐这样总结，“有钱，什么都是真的，没钱，什么都是假的。”

  笔者札记：

  　　又是一年《年终纪事》，不同的是，今年故事的主角从去年的传统车企转向新造车，而相同的是，受访者都是身处一线的内部员工。

  　　新造车的2020年，所有的魔幻与现实似乎都跟“钱”有关，有人因为“没钱”默默无闻，有人因为“有钱”实现逆转，有人因为“太有钱”陷入“泡沫论”，而有人即便“有钱”也没能博得外界的关注。

  　　2020年即将过去，新造车仍有很多疑问待解，我很怀念它。

  　　注：应受访者要求，本文所有出现人物皆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